“国民党以为咱们倒下了,可是咱们又站起来了!那些无耻的叛徒以为革命完结了,可是革命离成功更近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敢不敢胜利!胜利,它总是突如其来的。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只要时机成热,一个命令,一个信号,一个暴动,——你们说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胜利!”
金端把大家的情绪鼓动得那样激昂,以致章虾和黄群临走的时候,都浑身哆嗦,只想飞出街外,不愿一步、一步下楼梯。黄群回家,果然跟妈妈黄五婶说了。黄五婶一口答应,放下纸盒活儿,一连奔走了三天,果然找到了一幢高大的水磨青砖庄口房屋,地点又好,坐落在纱绸业集中点的“第八甫”附近,从她所住的志公巷走过去,转眼就到。古滔、章虾和洪伟、黄群两对儿又忙着购置采办,不消几天工夫,早已一应俱全。麦荣检点了一下,觉得十分满意。到了鸿发绸缎庄开张那一天,那幢三边过、三进深的大房子到处油漆粉刷,焕然一新。头厅里灯火辉煌,陈设华贵,正中摆着两桌喜酒,墙璧上挂着“大展鸿图”的巨幅喜幛,人来人往,像煞有介事。二进左边住着古滔夫妇,右边住着跑街洪伟夫妇;三进里面,左边是司理麦荣的房间,右边是客房,——目前暂时让买手金端住着。大家在对外周旋的时候,都改用了另外一些应时的官名、别字、外号,可是自己人在一起,依然用原来的姓名称呼。这天打太阳偏西的时候起,贺客就陆续地来了。最先到的,自然是黄群的妈妈黄五婶;其次是何锦成烈士夫妇的老母亲何老太,今年已经七十一岁,精神奕奕,带着六岁的孙子何多多,还有几个六七岁,八九岁的革命孤儿;又其次是程仁烈士夫妇的老母亲程大妈、今年也快六十了,带着跟何多多一般大小的孙子程德;最后,震南村的乡村教师周炳也依约前来了。金端、麦荣、冼鉴这些人和大家一个个见过面,一时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济济一堂,好不热闹。何老太在这里,年纪最大,身分极尊,大家都围住她,和她说话,奉承她,逗她欢喜。周炳告诉麦荣,自己怎样在上海寅丰搪瓷厂门口看见他,怎样叫警察阻拦着不得见面,以后又怎样思想他、惦念他。谈话中又说起金鑫里张子豪家的江妈和春兰,周炳就打听江妈的儿子江炳的下落,问麦荣是否认得他,是否见过他。麦荣竖起大拇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