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里只有疑点一样的阳光,但他浑身都出汗了。
在梧桐树的掩护下,他又把那个手机号码拎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按了“OK”。
手机里的呼吸憋了一阵,然后无奈地吁出一口气,依然柔柔地说:“我已经道过歉了。”
他说:“你还是应该做一次爱心调查。”
“那好。”女子匀了匀气,“先生贵姓?”
他抬头看一看说:“免贵,姓桐。”
“童先生,你怎么看爱心这两个字?”
“爱心就像夏天的梧桐树,为人撑起一片绿荫……”
女子速战速决地打断他说:“谢谢!”
快要下班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听到了真正的布谷鸟的叫声,就像他的手机趁他无精打采的时候飞上了都市的天空。从高楼第十三层的窗户望出去,都市在昏黄的夕阳里漂浮着,那只布谷鸟大概在高楼上空的一片亮光里迷路了,却不像手机里的布谷鸟那样叫得急。他不知道布谷鸟是不是一种花翅膀的鸟。他的手机是白色的,那只白色鸟一个下午一声不吭。他也不知道乡下的麦收时节是不是已经过去了。他突然想起了报纸上的那个标题,什么是“小麦色的夏天”?
他下班后准备到就近的一家麦当劳去买一个汉堡包、一个炸鸡腿,顺路再买一个煮熟了的美国玉米,回到家里泡一杯好茶,晚饭的问题就解决了。儿子在三环路以外一所著名的外国语学校寄读,要明天晚上才回家。但他刚跨出电梯,手提包里的布谷鸟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