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约瑟对母亲说。“那时我的肖像临好了,你可以带一千法郎去。”
阿迦德流着泪拥抱他,叫道:“亲爱的约瑟!上帝保佑你。那么你也是疼他的了?可怜他受尽欺侮。他是咱们的光荣,咱们将来全靠他一个人。年纪这么轻,这么勇敢,运气这么坏!样样都对他不利。咱们三个人至少得一齐帮助他。”
约瑟道:“你瞧,画画毕竟还有点儿用处吧?”他因为母亲终于允许他做一个大艺术家,快活极了。
勃里杜太太赶去接她的宝贝儿子腓列普上校。她在勒阿弗尔天天到法朗梭阿一世造的圆塔外面去等那条美国客船,越来越牵肠挂肚,担着沉重的心事。这一类的苦恼会怎样的激起母爱,只有为娘的知道。一八一九年十月,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客船靠岸了,一路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一点儿损害。呼吸到本国的空气,见着亲娘的面,便是最凶横的人也不能无动于衷,尤其在外边落魄以后。因此腓列普热情洋溢,阿迦德看了心上想:“啊!他多爱我啊!”不幸那军官在世界上只爱一个人,就是他自己。他在德克萨斯吃了苦,在纽约流浪过一个时期,眼看那儿的投机事业和个人主义发展到最高峰,赤裸裸的利害关系养成一种毫无廉耻的人生观,每个人处在孤独无助的环境中,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凡事没有公道,都得自己出头,人与人间毫无礼貌可言;总之,外面大大小小的经历把当兵的坏倾向在腓列普身上尽量发展:他变得蛮横,自私,无礼;他纵酒,抽烟;生活的潦倒和肉体的痛苦使他完全堕落了。并且上校还自以为受着欺侮。有了这种想法,没有头脑的人更变得胸襟狭窄,只想折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