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重于知之说,朱子亦非无之。如曰:“讲得道理明时,自是事亲不得不孝,事兄不得不弟,交朋友不得不信。”论前人以黑白豆澄治思虑(起一善念,则投一白豆于器中。起一恶念,则投一黑豆于器中)曰:“此则是个死法。若更加以读书穷理的工夫,则去那般不正的思虑,何难之有?”皆以为知即能行。(惟此所谓知者,亦非全离于行。必且力行,且体验,乃能知之。)盖讲学者,大抵系对一时人说话。阳明之时,理学既已大行。不患此理之不明,惟患知之而不能有之于己,故阳明救以知行合一之说。若朱子之时,则理学尚未大行,知而不行之弊未著,惟以人之不知为患,故朱子稍侧重于知。此固时代之异,不足为朱子讳,更不容为朱子咎。朱子、王子,未必不易地皆然也。读前所引朱子论知行之说,正可见大贤立言之四平八稳,不肯有所偏重耳。(在今日观之,或以为不免偏重。然在当日,则已力求平稳矣。必先尚论其世,乃可尚论其人。凡读先贤之书皆然,亦不独朱子也。)
以上为朱子学说之大略。其与他家辩论之语,别于讲他家之学时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