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偏西的太阳,这时越发的向下坠落了,恰好是由河的上流头,斜照着河的下流头。一道沉落的黄色日影,被波纹流动着,犹如一道黄金之塔。河的两岸,都有长堤,堤上都是水竹,映着河水,绿森森的。水竹子丛里,很寥落地伸出几棵大树,隔岸互相参差地立着。在清淡的阳光里,秋叶被晚风吹了瑟瑟作响,点缀得风景如画。这河心里的水,流的却是很缓,因为上流头落下的红叶,在水面上漂浮着,陆陆续续地,缓缓而去,便看出这水不是怎样地急了!然而虽不是怎样地急,那些红叶,终于是由面前流向远处,慢慢地流,慢慢地远,大概也许随着水,流到东洋大海里去。自己的身世,现在也和这落叶差不多,一凭造化的播弄,流落到哪里为止,自己是毫无把握。
他顺了长堤走几步,就立着观望一会,观望一会,又走几步。想着,这样好的风景,让给别人去度蜜月了,假如我好好地念书,不要浪用爱情,这个良辰美景,也许是我的,那样好的黄金时代,自己看成了粪土,结果,是失恋!失学!失业!这话又说回来了,前半年是我的错,这半年以来,我是如何地奋斗,偏是逐次失败,这就可以说,是非战之罪也。在黄金时代,什么都是便利的,失了那个黄金时代、想再创造一个黄金时代,那是不容易的了,越想是越感到希望断绝,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