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秦汉时期的文化交流史证明,尽管各地、各族乃至各国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总是存在着一定的差异,但是交流对于双方都是有益的,任何一个民族不能以“老大”自居,以不平等的态度对待他族、他国,否则必然会招致反抗,并对文明的发展带来负面影响。在中国古代,汉文化在与周边各族文化的比较中,一直处于较为领先的地位,因而在社会中流行着一种轻视他族文化的“优越感”。如班固《汉书·匈奴传》说:“故先王度土,中立封畿,分九州,列五服,物土贡,制外内,或修刑政,或昭文德,远近之势异也。是以《春秋》内诸夏而外夷狄。夷狄之人贪而好利,被发左衽,人面兽心,其与中国殊章服,异习俗,饮食不同,言语不通,辟居北垂寒露之野,逐草随畜,射猎为生,隔以山谷,雍以沙幕,天地所以绝外内地。是故圣王禽兽畜之,不与约誓,不就攻伐;约之则费赂而见欺,攻之则劳师而招寇。其地不可耕而食也,其民不可臣而畜也,是以外而不内,疏而不戚,政教不及其人,正朔不加其国;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其慕义而贡献,则接之以礼让,羁縻不绝,使曲在彼,盖圣王制御蛮夷之常道也。”这种以我为中心、以老大自居的思想,在中国古代的士大夫中相当普遍地存在,因此很具有代表性。如一代大儒董仲舒就认为,“义动君子,利动贪人,如匈奴者,非可以仁义说也,独可说以厚利,结之于天耳。”[43]很显然,在董仲舒的心目中,汉文化与匈奴文化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两者不是平等的关系,有优劣之别。这种心态有时也反映到政治上,并对秦汉时期的汉与其他民族的关系产生了消极的影响。典型的如王莽时期,本来汉与匈奴关系自宣帝以来一直较为稳定,数世不见烽火,生活在和平环境中。但是,由于王莽采取民族歧视政策,侮辱性将匈奴改为“恭奴”,单于改为“善于”,以不平等的方式压迫人,结果导致汉与匈奴的关系再度恶化,战火又起。又如东汉时期不断内迁的羌人,本可以与汉族人民友好共居,但由于东汉政府官吏及豪强对他们的欺压、奴役,引起羌人的不断反抗,战火连绵。东汉初年班彪就说:“今凉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发左衽,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至反叛。”因此他建议对羌人进行安抚,令护羌校尉“持节领护,理其怨结,岁时循行,问所疾苦”[44]。名将赵充国正是采取了这一策略,所以才在中国西北边境取得了辉煌的业绩。同样,东汉时曾强盛一时的北匈奴,也因为采取民族压迫政策而受到了历史的惩罚,“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45],最后被汉军彻底击溃,匈奴主力离开了中国边境走上了遥远的西迁路程。可以说,匈奴在与汉朝的斗争中之所以失败,很大程度上应归咎其对西域及其他民族的不平等政策。而汉族则通过与其他民族的交流与合作变得日益强大。总之,秦汉时期的文化交流史说明,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对于促进各自的文化发展都是有利的,那种排斥、压制其他民族文化的政策是行不通的,最终要受到历史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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