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举止轻浮(这是永维镇的太太们的评价),但并不见得快活,嘴角总是闭得紧紧的,使得脸上也现出了皱纹,就像老姑娘和失意的野心家一样。她面无血色,像纸一样苍白,鼻子上皮肤朝鼻孔抽缩,一双眼睛看人时一点神色也没有。她发现鬓角有三根灰白头发,便大谈自己老了。
她常头晕,有一天甚至咯出一口血,夏尔急得坐立不安。
“哎,得啦!”她说道,“这算得了什么?”
夏尔躲进诊室,坐在办公桌前的扶手椅里,双肘支在桌面,对着头颅标本,哭起来。
他给母亲写了封信,把她请来。母子俩商谈爱玛的问题,谈了好长时间。
有什么法子呢?一切治疗她都拒绝,究竟怎么办?
“你知道你媳妇需要什么吗?”包法利老太太对儿子说,“需要强迫她干活儿,干体力活儿!她如果也像许多人一样挣钱糊口,什么气郁头晕,就都没有啦!这都是她成天无所事事,满脑子胡思乱想造成的。”
“可是,她也挺忙的。”夏尔说。
“哼!挺忙的!忙什么啦?看小说,看邪书,看反对宗教的书。书里尽引用伏尔泰的话来嘲笑教士。这一切危害不浅,我可怜的孩子。不信教的人,总不会有好结果。”
于是,决定不让爱玛看小说。这一点实行起来看来不容易,老太太主动承担下来,准备路过卢昂时,亲自去租书处,声明爱玛停止订阅图书。如果书店还是继续干毒害人的勾当,难道不能去警察局告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