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虽然平息下去,但余波未了。各种说法不胫而走,有的说法甚至十分离奇。“文革”中我母亲为此吃了不少苦头。1982年,有一家小报以《花心将军死于原配枪下》为题,杜撰了一篇文章,认为是我母亲杀了父亲,理由是情杀,因为我父亲娶了姨太太引起了我母亲的嫉恨。这个说法甚为荒唐。为此,我母亲委托我大哥将报纸和作者告上了法庭。虽然官司胜诉,但我母亲并不开心,好像一个旧伤疤又被揭了开来,旧疤新伤,痛上加痛。应该说,这件事对我母亲伤害很大。她大病一场,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我曾问过我母亲,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母亲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她沉默很久,才摇摇头说:“人啊,都是会变的!”
在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十分感伤,让我颇受触动。我隐隐地有了一点预感,母亲心里一定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而又刻骨铭心的隐痛,而这个隐痛显然与父亲的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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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知识女性,她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我外祖父是个茶商,家境殷实,膝下有三女,即我母亲、大姨和小姨。旧时女孩读书识字的很少,但我外祖父走南闯北,思想较为开明,为三个女儿延师在家开蒙。后来我父亲流亡日本时,我母亲随同前往,又就读于东京女子学校系统深造。这所学校除了教授文化知识以外,还开设有一些关于女性行为规范和礼仪的课程。我母亲在这所学校受到熏陶,举止言谈自然不同凡响,见过她的人都被她的高贵气质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