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事厉声打断了四狗的脏话:“你给谁当老子?”
四狗恶狠狠扔下牙签扑了过来:“我就给你,老孙!”
陈干事气得举起拳头,吉湟把陈干事的手抓住,仍然平静地说:“四狗,我们走了,下挂面不调盐有盐(言)在先,搬与不搬是你自己的事情。六点钟准时推房子是铁板上钉钉不能改的。”
四狗冲吉湟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说:“老子就是不搬!”
吉湟不理四狗的茬,拉着气愤难平的陈干事大步跨出了店门。
汪庄镇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下午五点钟,旺四全羊馆门口扎满了人。
今天的天实在是太热了,毒毒的日头爷挂在西边的天上,就是不想下去。戴草帽、穿白汗褂、穿花衣裳的是农民;戴凉帽、穿白衬衣、穿裙子的是镇上上班的、经商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像唱大戏一样。东来西去的大小汽车喇叭响个不停,摇下窗玻璃的窗口上伸出一个个脑袋来,好奇地探询着:“这里究竟是怎么了?花椒吃上嘴麻了,还是尖锤子掉下去脚砸了?”
汪吉湟又带着陈干事他们走进了汪四全羊馆。他一声令下,镇住了四狗请来闹事的人。陈干事们就开始搬起值钱的东西来了:电冰厢、冷柜、彩电音响等。最初,汪四狗两口子东拦这个西挡那个,见实在不行,汪四狗的四狗劲上来了,他疯了似的从灶房里拿起一把剁肉刀,双手举着冲了出来,嘴巴呜呜呜叫着,疯了的样子。因为陈干事最起劲,这刀就直朝老陈的头上砍来。而老陈是一无所知,他正背对四狗指挥着人们抬一台电动机。眼看着那剁肉刀就要砍在老陈的头上了,汪吉湟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了汪四狗,剁肉刀刷一下,擦过老陈的头皮飞插到了圆桌上,汪四狗则一个狗吃屎重重地跌了出去,两颗门牙磕在了抬出来的压面机上,不见影子了。鼻子嘴碰得血肉模糊,头上也流下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