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再次来,已是第三年的春天了。哥在见他之前,已先后喝了四场酒。上军校,也是要层层推荐,层层批准的。哥来的时候,背着、扛着、提着,整整带了三个大箱子,三个箱子里装的全是酒!他从军区喝到团里,从团里喝到营里,而后又从营里喝到连里……在边疆,喝酒是“整”的,一箱一箱地“整”。你来就是请客的,战友见了面,在宴席上,你光让人家“整”,你自己不“整”行吗?哥见他的时候,是像麻袋一样被人从吉普车上扛下来的!那会儿,哥醉得一塌糊涂,横陈在那里,软得就像一条死狗。而后,他整整吐了一夜,把苦胆汁都吐出来了……第二天,当哥醒过来的时候,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盖满了红章的报名表,有气无力地说:“填填吧。”
让哥惊诧的是,老三冯家运并没有急着去填那张表,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酒醉后醒来的哥哥,默默地说:“哥,我明白了。”
冯家昌看着他,说:“你明白什么了?”
冯家运说:“人就像沙子一样。”
他又说:“要是有阳光,沙子也会发亮。”
蓦地,哥从弟弟那晒成古铜色的脸上看到了在大漠里“熬”出来的静气,看到了他盼望已久的“定力”,哥笑了。
哥问他:“那些书你都读了?”
他说:“差着火候呢。”
哥说:“考试没有问题吧?”
他说:“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