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里,她有了一个她不否认的丈夫,正是在那样一个豪华的场合,她第一次被当做朱之正的夫人,介绍给他女儿和女婿所代表的那个银行里的洋人和中国方面的朋友,踏进了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商务圈子。
开始,窗外是灰蓝的天和浮动的云,她仿佛是在幸福的天堂里飞飘着的,即或是那鳞次栉比的屋顶,车水马龙的人间烟火,掠过她的眼帘,那也是离她很远很远的。何况天色在渐渐地暗下去,枞树上红红绿绿的色灯渐渐地亮起来,这是她过的一个最地道的圣诞夜。以前,她和巩杰,和歌舞团的年轻人,也欢度圣诞来一点洋情调的,但那是很中国味道的。她认识的外国人中,最熟的莫过于那个玛蒂了,而玛蒂除了面孔、皮肤和身材外,是一个比中国人还中国人的洋人。
所以她喜欢旋转餐厅里那种百分之百的欧洲风味的圣诞气氛,她也发现自己如鱼得水地能够适应这种生活,鸡尾酒啊,烧烤啊,火鸡和鹅啊,圣诞老人的礼物啊,以及圣诞夜的弥撒音乐啊……
他注意到她眉宇间的愁云,心里也很发虚,因为已审未判的巩杰只能在拘留所里,过这个节日了,这也是唯一使她感到美中不足的。刚刚分手,那痛苦不能马上忘掉的。而她也知道,他是作出这个决定的关键人物。
当然,别的人也许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的,他呢,也就是刘东林笑话成不了大气的知识分子气太浓。有什么办法,拉一拉,推一推,说来容易,拉,失去的是一个心爱的女人,推,良知上总要欠下些什么。正因为那年轻人如此凄惶地过节,他才可能和杜小棣在高耸的楼顶的火树银花中,被人羡慕他有一位多可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