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时候,总有几日是这样的天色:太阳的边廓淡映在飘起飘落的云层间,是一团清淡的光团,不温暖,也不刺眼睛,在天面上,距离不足一丈高的地方。有时太阳的光线,像针一样锐利,突破了云层,闪射出来,一条一条地抖跳着;有时,也从云层的隙缝里滴漏下来,渐渐地延开一片,或是一条,如同一团野火的反光,染了天面。这种景色,就是我们的早晨。
起床的铃声,响过了。
我们男生的寝室,仍是浸没在夜境里。窗子上垂着窗幔,是很厚的绒毡质料,透不进一丝的阳光来。几条铁床,排了两列;我们正舒适地睡在床上,被边裹着头,脚却赤露在外面。有的鼾声,刚开始响亮。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门被人敲响着,一声连续着一声,好像永远不会终止;渐渐地,我们床上的被卷滚转起来,渐渐地,一个一个披着乱发的面孔从被卷里伸出。于是,有的喊叫了:“去吧!”
门扇仍是被敲响着,仍是原有的节奏。于是又有人模糊地叫了。
“肖苓!”
开门了;肖苓走近我们的面前,尽量地让洁白的牙齿露出,放开笑声。
我没去看她,背着她的身子说:“你真是一个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