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太压抑了,”他把我送他的那本厚厚的《奥尼尔自传》丢到了一边,“他后来活得太惨了,我都不想看了,真够他受的,怎么会那样?我还是喜欢能让我振奋一点的,不然的话我也会变得没劲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本书么,爸?”他指了下那本《极简宇宙史》,“因为它简单明了,不绕弯子,它用最平常的话告诉我那些宇宙的知识,看着很舒服,一点都不累,可以随时翻开,随便从哪一页看下去,也可以随时停下来,一点不影响什么。我就喜欢它的简单。”
……
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儿子经常会这样跟我说话。每次走进我的房间,他都带着审视的目光,仿佛头回进来似的,打量着周围的书架,还有床上的那些书。他拿起这本,翻了两下,又换成另一本,再放下。他的问题永远不是关于这些书的内容本身的,而是关于它们为什么会被我喜欢,因为他实在看不出它们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我已记不得他第一次质疑我的书是哪一天发生的事了,只记得当时他来到我的那个工厂园区里的工作室里,坐在沙发上,左右扫了几眼那些书架,“好像又多了不少书?”我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说,“它们将来都是你的。”他摇了摇头,“给我?可我对它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啊?”“或者,你把它们捐赠给哪个乡村图书馆也可以。”他出神想了想,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