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时间是许多大小不等的切口。它可以随时切断并且进入某一个横断面,时间是连贯的,也是破碎的。我在一个冬日的午夜听到一个老歌四放节目。那些八十年代的台湾校园歌曲,曾经在我青春最孤苦的日子里陪伴过我。那时由于某种原因,我的生活很单调,那些歌像一只温暖的手抚慰过我的额头。
妹妹的日记本上总是写满时间,她记得很详细,年月日还有星期几都要详细记录下来。我对这样的记录总是显得不耐烦,所以我头脑里总是混沌一片。但我喜欢记随手札记,语言片断,有许多是凭空飞来的感觉。来了也就来了,没有前因后果。很多想法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所以我必须上哪儿都拎着个小本,走到哪儿记到哪儿。
有个别得意男士见我小本不离身,走哪儿记到哪儿,就以为自己的宏论特别高级,所以才有个别作家跟在他后边记个不停。其实我不记任何人说的话,只记自己大脑里的语言漂移。我在厨房做饭或者在卫生间洗脸,都得在身边放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不记年月日,没有任何时间标记,只是在一个个“黑三角”后面记录下一条条片断式的语言。这些片断式的语言便是我小说的根。植物要长得好,根就得埋得深,一篇好小说也得有一个深埋在地下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