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呀,”他悄声说,“你是一切事物中最美好的。”
“您说什么,陛下?”
“我说的是未来。”
那边,那个朦胧模糊、形体未定的鬼影猛地一震,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感情,应和着他的幻象。在幻象的旋律上,它奏出一个最强音,久久不绝。
“我不明白,陛下。”死灵说。
“一个弗雷曼人离开沙漠太久会死的。”保罗说,“他们把这个称作‘水病’。这难道不是最奇怪的事吗?”
“非常奇怪。”
保罗竭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试图回想起夜里契妮倚在他身边的呼吸。但是,他能找到这样的慰藉吗?他怀疑。他只能清楚地记起一件事:他们离开皇宫、出发到沙漠的那一天,契妮坐在早餐桌旁,焦躁不安。
“你干吗要穿那件旧外套?”她问道,眼睛盯着他穿在弗雷曼长袍下面的那件黑色军服,“你是皇帝!”
“就算是皇帝,也可以有一两身自己喜欢的衣服。”他说。这句话居然让契妮流出了泪水,他想不出其中的缘由。这是她一生中第二次落泪。
如今,在黑暗中,保罗擦了擦自己的脸颊,那上面已经湿了一片。是谁把水给了死者?他想。但这是他自己的脸呀,不过又好像不是。风吹过湿漉漉的皮肤,寒冷刺骨。他好像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梦境迅速破灭。胸口为什么胀痛?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吗?难道是他的另一个自我把水给了死者,那么它为什么如此痛苦、悲伤?狂风卷裹着沙砾,皮肤被吹干了,是他自己的。但那种战栗的感觉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