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持续了半年之后,我终于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就像一个软骨病患者,我全身无力地睡在椅子上,根本不能直立。一旦坐正一点儿,就头昏目眩,耳鸣心跳,身心疲惫,浑身疼痛。我什么事都想做,可是,我什么事都做不成。一旦真正着起手来,身体的每个部位就像争抢遗产一样,分噬着我的精力。我只得终日躺在屋子的角落里,终日不能动弹,终日让空白迷茫折磨着我。
我的状况引起了家人的注意。
他们就一次又一次地送我去看医生。我看过了很多医生,看遍了中医西医内科外科口腔科五官科,依然无济于事。我只得重新回到屋子角落上的躺椅里。仿佛躺椅才是我的归缩。冬去春来,我就那么无所事事地躺着,我的躺椅都被我的皮肤磨得光滑无比,它和我后来看见白痴坐过的那把王椅,简直没有什么两样了。
很久很久之后,家人又动了治疗我这种怪病的念头,便千方百计打听偏药偏方,打听巫医土医神汉道士,不断在我身上做着治疗的梦想。可是始终于事无补。我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玩完了,只能在轮椅和床上度过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