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巨娃说:“姐呀,你在后头可不能闭眼啊!万一你那猎枪走了火,一枪招呼到我和我哥身上,那我们俩死得也太屈了。”
我告诉索妮儿不用怕,契丹女尸的脸不会比墓室里三具殉葬干尸的脸更吓人了。按理说黄金覆面下应该仅是一具枯骨,莽古有倾国之貌,一定极爱惜自己的容颜,灌水银是能保持尸身不朽,可干尸和活人的样子相差太多。以往也只有殉葬的奴仆才用水银防腐,这古墓里又没有棺椁,契丹女尸已经死去千年,保存再好也只是一堆骸骨了,身上穿金罩玉裹了十几层殓袍,又以黄金面具罩脸,撑在尸床上显得还有人形轮廓,殓袍和覆面里头除了几根枯骨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索妮儿却认为萨满神女莽古不是常人,至少看这契丹女尸的头发,仍是那么浓密乌黑,只是没了活人才有的光泽。
事到临头,张巨娃也没胆子取下女尸的黄金面具,他先伸手撸下几样金饰和琥珀柄银刀,递给我放进蛇皮口袋里,又将契丹女尸抱住金盒的手挪开,捧下那个嵌着玛瑙的金盒。
这金盒有一尺多长,我揭开看了一眼,盒子分为三层,头一层只装着几块刻有古符的兽骨。
索妮儿说:“我知道,这是莽古的噶啦哈。”
我听说在东北地区,姑娘们喜欢一种兽骨制成的玩物叫“噶啦哈”,传到关内叫“羊拐”。关外是用猪膝盖骨制成,关内则以羊膝盖骨来做,但都不是这种的东西。这几块兽骨年代古老,表面光润如玉,又刻着犬形符文,各面有赤、黑、青、白几种颜色,也许是萨满教预测吉凶用的东西。金盒其余两层,分别装着玉璧和大如龙眼的明珠。我不知那玉璧价值几何,只看那珠子让马灯照得泛出异光,只怕灭掉马灯,凭着珠光也可以数清契丹女尸的头发,实在是非同一般。我想起瞎老义说过倒斗最忌讳贪心,凡事不能做绝,琥珀、璎珞、玉刀、金匣皆是身外之物,取之无妨,至于黄金覆面和女尸头下的伏虎玉枕不拿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