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走到当院,一回头,清楚地看到秋雪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又是一个傍晚,夏秋雪来到万五爷家。狗娃发现她的时候,她已来了多时。先前她脸上常挂的一抹红潮正在丝丝褪去。狗娃发现她的眼已经像干渴的金沙滩。
秋雪已经决定了怎么了结。南河湾有一个深潭,水极干净,深处水极旋转,进去洗澡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她看见过这样去了的人,尸首完好,破不了相,我是该走了,趁着炳哥还不知道。
“你来有事吗?”
万五爷叭叭吸着旱烟袋。以前他从来不碰这个东西,烟布袋还崭新。
“我想叫狗娃再陪我两天,一天也中。”
女人眼里射着死的光芒。狗娃一生中只见过两次这种惊彩绝艳的目光。那不是苟且偷生者、看破红尘者、罪当绞剐者所能射出。那是一束对死亡进行过深沉感受,私下问过千百遍“我值得活吗”之后,决意不再活下去的孤峭冷峻的光芒。万五爷被这种来自地狱的光芒镇住了。
“秋雪,女人生在世上,不过活个节字。狗娃,跟你嫂子回去吧。”
“五爷,你是我再生父母。上有天,下有地,我不会给你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