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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正在写着《克伦威尔》的序文,所以满篇是对莎士比亚狂热的颂扬。雨果称他为“戏剧之神”,认为他兼备了法国戏剧史上最高三大天才的优点,高乃伊、莫里哀和博马舍。
那篇序文,像《克伦威尔》剧本一样,写得十分冗长,写成之后,一本可以抵得两本,即日付印,于一八二七年十二月出版。
序文所引起的反映还远在剧本之上,它无异是对旧文艺理论的一通战书,掀起了许多报章杂志上的争论。敌人对它的思想和文字施以全面攻击,下面录当时重要报纸之一《法兰西公报》上的一段作例:
“这篇序文一开首就引人注目的,是这位年轻作者对于抱不同意见的人的那种高傲不屑的口吻,虽然他自己的名声还没有超出私人朋友的范围之外。先前他也曾像旁人一样写过一些诗歌,那时他的野心是准备接受未来的桂枝(他最初的作品确曾给人以这样的期望),可惜这桂枝到今天还未曾落在他手中。现在可大不同,当年谦逊的青年诗人,此刻已经俨然成了大师,对着他那尚未列席的听众,傲睨地发挥着教诲……这无聊的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老官司,谁还愿意重提呢?这不是早已使人厌倦了的么?雨果和达林固两位先生同时来重翻这件旧案,两人所用的词句,也十分相似,如其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也还是达林固较为高明,他的散文,无论以趣味论,还以简洁论,都比《克伦威尔》的作者强得多,……他(雨果)自己标榜的目的,是要打破‘小人国的人马,企图乘戏剧熟睡之际加以束缚的蜘蛛网’,用明白清楚的法国话来说,就是要推翻三一律。我们敢敬告这位作者,这些小人国的人马,也有几个矮将军,也不能过于轻视的,比如从《熙德》以来,到《克伦威尔》止,所有为法国舞台写作的人们便是。雨果称莎士比亚为戏剧之神(可怜连莎氏的名字都没有写对),那末那些人算是什么呢?……和这末一节不表同意的人们——大概不在少数——都不得不承认这种意见为新奇吧,竟有人想拿一个只写过几篇至多可以算是生动的妄诞的剧本的作家和莫里哀和高乃伊比论高下,这真是破天荒第一次。(拉辛的名字,是连提都没有提到的。在这些先生们心目中,拉辛等于不存在,这一点也应该在此指出。)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底子里就没有一点可取的地方,经过有才艺的演员的演出,或许可以当做一种消遣吧。想和大力士角斗,自己原得有几分气力。一个人想推翻百数十年来大家一致推崇的作家,必须要用一种武器,不说和那些作家的不相上下,至少也该有一手简洁明爽的文字,使人信得过,他是了解那些作家的,他之所以加以攻击,并非由于自己赏识力的不够。但是像序文作者这样一手文字,又如何能伤他们毫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