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几回。”张鱼道,“倒确实是有些渊源。”
他摇了摇头,道:“我是真老了,怎么一扯就扯这么远了。”说罢拿了个酒葫芦出来,喝了一口,怔怔地看着流水,道,“真是古怪得很,看这水,就这么一直流着,每次都看一样,好像……又有那么点不一样。对着水看我自己的脸,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变。”
裴明淮淡淡一笑,道:“前辈这话,可是说得禅意十足。”
张鱼又是一声叹息,道:“老夫是看得多了,看这百余年,这江山是如何改来换去。人们迁过来又徙过去啊,关里关外,河东河西,都不晓得自己身上究竟流的是哪里的血了。不想走的,就只有画地为牢,一群人就守在一起,久而久之,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怎样了。”
裴明淮道:“前辈说那是牢狱。”
“不是牢狱又是怎的,像老夫那檀山坞,四面孤绝,就是自己把自己搁在这么个险地,别人是上不来,可我们呢,一样的是下不去。”张鱼笑道,“那也没什么法子,乱世之中,若不想成为别人鱼肉,只能设法自保。”
祝青宁笑道:“张坞主不仅是自保了,下手也毒辣得很。”
张鱼笑了笑,道:“若是二位能活到老夫这年纪,那便会对世间一切都看得淡了,生生死死,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