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朝政令半烦苛,不似隋家役更多;
筑室开渠成惯事,可怜民血已成河!
炀帝如此劳民,却有一位老年宰相,不甚赞成,竟欲入宫谏阻,可巧炀帝召他入宴,未知能否直言,且至下回再详。
汉王谅起兵晋阳,不讨杨广,独讨杨素,始谋已误。或者谓谅未识弑逆情事,不能无端罪广,似矣,然敕书不符,其由于杨之矫擅,已可概见。况太子被废,蜀王遭黜,祸皆起自杨广一人,欲加之罪,岂犹患无辞乎?裴文安劝谅直捣京师,名已不正,已非胜算,至王之请为孤注,更不足道,无怪其一败涂地也。炀帝未曾改元,便即幸洛,命以洛阳为东京。夫成周定鼎,曾设陪都,由后追前,非不足法,但迹若相同,心则大异,炀帝为淫侈计,岂有宅中而治之思?筑宫不足,又复开渠,极天下之财力民力,以供一人之耳目,试思民殚财尽,尚能独享繁华耶?故后世之论杨广者,或詈其狡,或病其淫,或斥其奢,而吾则蔽以一言曰:“愚而已矣。”第九十一回促蛾眉宣华归地府驾龙舟炀帝赴江都第九十一回[1]促蛾眉宣华归地府驾龙舟炀帝赴江都却说杨素奉召入显仁宫,见过炀帝,满肚中怀着谏议,但一时未便开口,只好入座侍宴,才经数觥,即停住不饮。炀帝一再劝酒,素起座答道:“老臣闻得酒荒色荒,有一必亡,不但臣宜节饮,就是陛下亦不宜耽情酒色。”炀帝听了,不免拂意,便道:“卿言虽是有理,但目今天下太平,朝廷无事,把酒消遣,亦没有什么大害。况我朝勋旧,似公能有几人?今得一堂共乐,尽可畅饮数杯。”素见话不投机,便又说道:“天下事都起自细微,渐成放荡,从前圣帝明王,慎微谨小,亦是为此。”杨素前营仁寿宫,继复为炀帝监造东京宫室,职为厉阶,奈何不思?炀帝默然不答。适宫人上前斟酒,素恐他再来加斟,用袖一拂,宫人不及防备,竟将手中所执的酒壶,斜倾在素身上,浇湿蟒袍。素正在恼怅,无从发泄,至此便迁怒宫人,勃然变色道:“这般蠢才,如此无礼!怎敢在天子前,戏弄大臣?要朝廷法度何用?请陛下加重惩责!”炀帝仍然无语。素竟叱左右,迫令牵出宫人,且厉声道:“国家政令,全被汝等妇女小人弄坏,怎得不惩?”左右见炀帝无言,又见素怒不可遏,只得把宫人拿了下去,敲责了一、二十下。素方向炀帝道:“不是老臣无状,但由今日惩治,使这班宦官宫妾,晓得陛下虽然仁爱,还有老臣执法相绳,当不敢如此放肆了。”炀帝已十分不悦,但自思夺嫡密谋,全仗他一人做成,就是万分难耐,也只好含忍过去,当下强颜为笑道:“公为朕执法无私,整肃宫廷,真好算是功臣了。”素即起座告辞。炀帝也不挽留,由他自去,一面退入后宫,另与后妃等调情解闷,不消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