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看这顶帽子再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到底是哪一处出了漏子呢?盐税,是“整顿”重新建账时,先从里边扣除了没收的私盐银子,数目只有三十四五万两,老账簿子一火焚之。他有这个权,就是神仙也对查不出来。“官卖私盐”,其实是官店里官私盐两头收账,下头人和盐商勾手,从里头抽头孝敬上来。三百万,不但抵了历年亏空,还落下一百二十多万。这是下头君子交易,根本没账,空口白说查个屁!……那么是卖铜出了事?……本来已经向朝廷交待清楚了的事,偏是钱度在云南铜矿当官时要当清官,一个子儿没捞,离开铜政司才知道那差使肥得放屁流油,要在户部任上把吃过的亏捞回来,交待清了更不肯罢手,和安徽铜陵使合伙盗运,铜陵使又和自己合伙倒腾私盐,连铜陵观察御史、铜陵县令,一伙儿又弄盐又弄铜还倒卖木材人参,孝敬来的银子要是不收,翻了脸连盐务上的事都一兜儿网包漏蹄……高恒越想头越大,越觉得是钱度的事发牵连了自己。但乾隆的旨意也太含糊了,“荒淫”二字早有定论,如今谁不“荒淫”呢?“贪婪”,怎么说?别人送、自己要,坑蒙拐骗撞木钟说官司都是“贪婪”,教人从哪里入手去认罪?事到其间,他才真领教了乾隆的天威不测,才真知道下贼船要多难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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