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终于颠簸进了大师的城市,在双脚离开列车又一次接触到城市的土地之前,大师的人生态度发生了质的飞跃,他把自己看成是一只行走在野生动物园里的蜗牛,正躲在坚壳下偷窥行走在身边的其他动物。大师觉得这种感觉真好,他不再为周围人们的举动而心烦意乱,他跟他们没有关系。那张原来把他们勾连在一起的网络破碎了,在空气中纷纷扬扬。是的,大师变成了一个冷漠的人。
这个冷漠的人首先回到了研究所,与财务部门结算了这次出差的费用。然后他在这个叫作研究所的栅栏里走了一圈,与其他一些生活在栅栏里的生物进行了一番互相逗弄。他了解到,那个剥夺他出国名额的事件在不久前引起了一场匿名信大战,因此领导最终不得不宣布把这个名额重新还给大师。这个冷漠的人觉得这是一个挺不错的结局,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为此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当这个冷漠的人的领导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出国时,他只是告诉领导,等做完自己手上的课题以后再走。最后,他离开了这个叫作研究所的大栅栏,回到了家里。
以后的几天里,大师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就是整日整夜地思考着该如何论证这个人和猪没有什么区别的论题。大师发现这个问题实在太棘手,除了一套若有若无的想法,根本找不到可以实实在在证明这一切的方法,这个冷漠的人变得有些心急如焚。有一天,这个冷漠的人离家到外面去逛了一圈。回家的时候,带回了一头小猪。他把小猪放养在卫生间里已很久未用的浴缸里,对它进行了长达一星期的观察。他仔细地记录着小猪每天的行动,同时又反观自己的每个行动,但是这一切努力并没有使大师为自己的研究理出一个头绪,这些天的努力不仅没有使大师接近答案,反而还使他隐隐感到答案正慢慢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