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喝着酒,权桑麻说了办钢厂的事。
刘副县长说:“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你们村办企业,可是全县头一家啊,放了卫星了,我支持你们。”权桑麻一听这话,高兴得直拍大腿:“娘个×的!”他没想到这个想法在全县是独一份儿。刘副县长说:“不愧是劳模呀,啥事都冲在前头。”权桑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喝酒。我说:“好是好啊,就是闺女装上了娘的鞋呀!”刘副县长一愣:“啥意思?”权桑麻奓着胆子说:“钱紧呗!”刘副县长哈哈笑了:“我已猜到了。我跟行长打个招呼吧,你们从银行贷款。”此时权桑麻更说不出话了,冲着刘副县长直作揖。
到银行去贷款,行长只贷给八十万,多了没有。这比建厂预算差多了。权桑麻说:“这已经不错了,先把设备买了,再建车间。”猴头想进厂子,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咋也得等投产那天再说呀!”权桑麻知道后,对我说:“轸头,咱俩是亲戚,先紧着自己的人用。”于是,猴头也加入进来,跟着跑东跑西的。
车间建到半截,没钱了。权大树发愁,牙都肿了。猴头也跟着瞎着急,像拉磨的驴转来转去。后来他上来了歪点儿子,跟权大树一说,权大树一听眼睛就亮了。权大树带了队伍,携着锯子和斧头,去了披霞山。披霞山下,有一片森林,好几百亩,属于日头村的地界,成片的山杨树海了去了。山杨树齐刷刷白色的树干,叶子随着季节变换五彩颜色,仿佛一支支大自然的画笔,梳理着这片美丽的森林。这片森林,我每年都去一趟,躺在草地上看日头,心里美。猴头一大早就要走,听说去砍森林,而且是他的主意,我气得踹了他两脚,吼:“你个败家子啊,老祖宗都没舍得砍,你们就敢!”猴头说:“发展是硬道理,这都不懂?”猴头扛着锯子,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