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如果过去三十年间,跑卫生间已经成为生活中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一旦公寓里的脸盆获准启动,又能增加多少便利呢?即使想将它当作“地位”的表征,恐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因为炫耀“地位”是社会所不耻的行为。可是万一脸盆又遭到禁用,勤跑卫生间会是多么羞辱和令人难以忍受的一件事!在卧室刮胡子将会是多么难忘的甜蜜回忆!而这种失落感又是个什么滋味!
如今,政论作家每当回顾中古时代,会一窝蜂地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否定当时的“金权主义”,亦即以金钱作为经济的基础。他们认为那时的生存竞争非常惨烈,由于“抢钱抢破头”的压力始终存在,因而无法维系一个真正复杂的社会。(学者对于“钱”的本质各有各的解释,但对于这句话的意义则并无歧见。)
相较之下,当今“公民精神”的效率和开明则受到高度的赞誉。
或许吧。然而,传奇性或感性的历史小说却都有不同的看法,而怀古人士则认为正是“金权主义”孕育了个人主义和进取心。
对于这个问题,贝莱原本不愿选边站。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扪心自问,一个努力抢钱的古人,和一个努力保有周日鸡腿的大城居民(在此所谓的鸡腿,是指家禽身上长出的真正肉类),两相比较之下,到底谁比较辛苦呢?万一失败了,谁又会比较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