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夏发现他不再那么频繁而剧烈地梦见你了。如果平时足够忙,足够浑浑噩噩,很可能一整天都不会想起你来。不像刚到“这里”的时候。
刚到“这里”那会儿,一切都叫他想起你——院子里的青苔、石阶、芭蕉和竹影,属于那个墨绿色的夜晚;而峻峭的远山、柔顺的湖泊、朗月、疏星……则像家庭教师每天到访,向他重点复习你的存在。
好在爱如四季,一切都将化为雾霭而后消散。时间的腐败在于,喜欢背后做手脚,让每个人从目如刀锋,变为心有丝绒。
“许多事儿,不是想明白之后才能无所谓,而是无所谓之后,才能想明白。”
颜斯林这样讲是没错,但有时候,在想明白之前,他已经迷迷糊糊想不起来了——比如那次和你大吵一架,他气得摔门而出,咚咚咚冲下楼,发疯似的快跑了几十圈,最后蹲在狗尿味浓重的灌木丛边呕吐。
但那次是为什么?他全不记得了。
那些刀锋一样明晃晃的瞬间,钝了,锈了,被丢在柜子后面。他只选择性地记得一些丝绒般的时刻,你们美妙的日子中像山与湖,互为倒影的时刻。
2
从水下仰望:晨光荡漾着,纷纷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