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想利用他们此时的虚弱状态,便说道:“我叫卡尔·罗斯曼,是德国人。既然我们同住在一个房间里,请你们也告诉我你们的姓名和国籍。我还要说明,我不会要求使用床铺,因为我来得太晚,而且根本没打算睡觉。另外,你们不必对我的漂亮衣服起反感,我穷得很,而且没有前途。”
两人当中个子较小的那一个——就是还穿着靴子的那一个——用双臂、双腿和脸上的表情表明他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客套话的时候,他躺下来立刻又睡着了。另一个人,一个黑皮肤的男子,也躺下来,但是在入睡前还懒洋洋地伸出手说:“那边那个人叫鲁滨孙,是爱尔兰人,我叫德拉马歇,是法国人,现在请你安静点儿。”话才说完,他就用力一口气吹熄了卡尔的蜡烛,倒回枕头上。
“所以说,危险暂时避开了。”卡尔心想,回到桌旁。如果他们的困倦不是托词,那就一切都没有问题。讨厌之处只在于其中一人是爱尔兰人。卡尔不太记得他曾在家里读过的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书里说在美国要提防爱尔兰人。住在舅舅家的时候,他本来大有机会追根究底,把爱尔兰人究竟哪里危险这个问题弄个清楚,但是因为他自以为将永远受到很好的照顾,就完全忘记了。此时他想用他再度点燃的蜡烛把这个爱尔兰人看清楚一点,而他偏偏觉得这个爱尔兰人的模样比那个法国人讨喜。隔着一点距离,踮着脚尖站立的卡尔能看出那个爱尔兰人还残留有一丝圆脸颊的痕迹,在睡梦中露出十分友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