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多了,两个人都听到雨后的檐溜连续地滴落,也能听到两颗心在各人的胸中跳动。慢慢地,笑脸上的冷云逐渐消去,从她那弯媚的嘴角,双层绉摺的眼睑,以及迷人的眼睛——如融冰似的换成一池柔波,她已经将一切告诉了他,用不到言语的申述。这是一种特别的艺术,使这位久惯战斗的勇士在瞬息的转变中不容有自尊的踌躇。他什么也不再估量,突然用他的两手拢住她的肩头,将烫热的嘴唇贴住了那柔腻的前额。
前半夜过度的奋兴,虽然卧在温软的铜床上总睡不宁。过去的景象他极力压抑住不愿使它再在脑子里活动,然而如闪电似的;那矮屋中的密议,工作的分配,几个勇敢的青年争着发抒各人的见地,风与雨的交鸣——似奏着悲壮的进行曲。末后,是自己被大家公派为××调查员。这更是重责,比起贴标语,城内的扰动,响应的冒险工作趣味少些,进行上可加倍困难。……又是仓皇的告密,分攫着印刷物的分跑,东西面的枪声,记得,秘密动作的总目,即时用自来火烧成灰烬;泥道中的息伏,马蹄的声音。……